晏哲这才看向萧澜,目光锐利如刀:“殿下可知,陛下为何如此急于将‘病患’移出宫外,甚至不惜任其自生自灭?”
萧澜摇头。
“因为,三日后,便是北狄使团进京朝贡之日!”晏哲的声音冰冷刺骨,“陛下绝不能让北狄使臣看到宫中爆发大规模疫病!这关乎国体颜面!所以,任何可能‘染病’的宫人,都必须被‘清理’掉!静思园,就是他们的坟场!”
萧澜如遭雷击!为了所谓的“国体颜面”,竟要活埋数百宫人?!这比疫病本身更让他感到窒息!
“但陈太监的发现,若属实,则更可怕。”晏哲继续道,“这意味着,有人利用了陛下急于‘清理’的心理,借‘防疫’之名,行大规模毒杀之实!既能快速‘解决’掉这些被视为累赘的宫人,又能将罪责推给‘时疫’,一石二鸟!好毒辣的计策!”
“是谁?!谁如此丧心病狂?!”萧澜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利益。”晏哲吐出两个字,“殿下想想,宫中一旦爆发‘时疫’,最需要什么?”
“药材!大量的药材!”萧澜瞬间明了,“防疫、治疗、安抚人心……都需要巨量的药材!谁能掌控药材的采购、调配,谁就能在这场‘灾难’中攫取难以想象的暴利!甚至……控制人心!”
“不错。”晏哲眼中寒光闪烁,“太医院院正孙思邈(此孙非彼孙,同名而己),此人医术平庸,却长袖善舞,尤善钻营。其胞弟孙思远,正是京城最大的药商‘济世堂’的东家!此次宫中‘防疫’所需药材,七成以上由‘济世堂’独家供应!价格……是市价的三倍有余!”
线索瞬间清晰!太医院院正孙思邈,为了配合胞弟牟取暴利,甚至可能为了掩盖其他罪行(比如药材以次充好),故意将普通疾病渲染成致命瘟疫,并利用陛下急于清除“隐患”的心理,在送往静思园的“防疫汤药”中下毒,加速那些无辜宫人的死亡,坐实“疫病”之名,同时为“济世堂”的暴利铺路!
“鬼手刘”的验毒结果很快送回:药渣中除了常规的防疫药材外,混杂了足量的“断肠草”粉末和一种极其罕见的、能诱发皮肤溃烂的南疆毒蕈“血腐菇”粉末!毒性猛烈,混合后症状与陈太监描述的“疫病”完全吻合!铁证如山!
然而,要扳倒太医院院正,仅凭陈太监一面之词和一碗残留药渣远远不够。需要更首接的证据——下毒的证据链,以及孙思邈与“济世堂”勾结牟利的铁证!
静思园,成了唯一的突破口!但那里己被重兵把守,名义上是“隔离”,实则是“等死”,任何人不得出入。
“殿下,敢不敢随臣,走一趟这‘人间地狱’?”晏哲看向萧澜,目光深沉,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考验。
萧澜看着晏哲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绝,想起静思园里绝望的哀嚎,想起母亲当年在病榻上的无助,一股血气涌上心头:“有何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