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垒外畸变体尸骸堆积如山，在高温下蒸腾出腐臭的雾气。堡垒内，恒温系统己重新运转，凉意驱散着血腥。朱翊钧站在控制台前，幽蓝光幕映着他冷硬的侧脸，上面清晰地显示着新的升级路径：

**（堡垒（梧桐）：等级1级。）**

**（升级至2级需求：基础金属材料x3000单位，劣质生命晶体x10。）**

**（升级至3级需求：基础金属材料x5000单位，特殊合金构件x50（或劣质生命晶体x50），能源核心稳定器x1（需击杀特定精英畸变体或大型能源设施获取）。）**

**（升级过程不可逆，堡垒进入封闭改造状态，预计耗时：1→2级：30小时；2→3级：72小时。）**

冰冷的文字在光幕上流淌。朱翊钧眼中没有丝毫波澜，只有对父母安全的绝对渴求。3级堡垒，更强的防御，更大的空间，甚至可能解锁能源核心——这才是末日立足的根本。晶体他有47块整，碎片562块，材料……他的目光投向窗外废墟般的别墅区。

就在这时，一阵压抑的、极力克制的啜泣声从客厅角落传来。朱翊钧皱眉回头。

郑晓雯蜷缩在沙发里，清丽的脸庞埋在膝盖上，肩膀微微抽动。泪水无声地滑落，打湿了她浅色的运动裤。苏晚晴坐在她身边，无措地轻拍着她的背。李淑芬面露不忍，朱建国沉默地抽着烟。张居正闭目养神，眉头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怎么了？”朱翊钧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那细微的抽泣。

郑晓雯猛地抬起头，脸上泪痕交错，那双温婉的杏眼里此刻盛满了深切的悲伤和恐惧。“对…对不起…”她慌忙擦泪，声音哽咽，“我…我刚才看到外面那些怪物…那么多人死了变成丧尸…我就…就忍不住想起幼儿园…”

她深吸一口气，鼓起莫大的勇气看向朱翊钧，眼中是近乎绝望的哀求：“翊钧…我知道…我知道这要求很过分…堡垒是我们的家，不可能再收留别人…但是…但是求你…能不能…能不能去看看？哪怕…哪怕只是看看她们是不是还活着…如果…如果她们还在幼儿园里，没东西吃没水喝…能不能…能不能给她们一点点活路？一点点就好…不用进堡垒…就…就附近找个空房子…给点水和吃的…让她们能撑下去…求求你了！”

她说到最后，声音破碎，几乎要跪下来。苏晚晴紧紧抱住她，眼眶也红了。

客厅里一片寂静。张居正缓缓睁开了眼，目光落在朱翊钧身上，带着一丝审视。朱建国夫妇欲言又止。

朱翊钧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走到郑晓雯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压迫性的阴影。他没有立刻回答，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她灵魂深处最细微的念头。

“你确定她们还在？”他的声音冷得像冰。

郑晓雯被他看得浑身发冷，却用力点头：“台风…台风登陆前，我们都在！园长带人去附近超市找吃的…再也没回来…剩下我们几个老师…被困在里面…怪物潮来之前…我们吃的就彻底没了…水也只剩一点点…”她眼中是无尽的悔恨和恐惧，“后来通过手机外面全是怪物，偶尔发声惨叫…我们就躲进地下室…再后来…安静了…太安静了…我不敢出去…”

朱翊钧沉默了几秒。幼儿园的位置他记得，在别墅区边缘，地势尚可。怪物潮的主要冲击方向是堡垒这边，那边残留的威胁应该小很多。但饥饿带来的本能会迫使她们外出找食物，意味着更大的可能——里面的人，恐怕十不存一。

“记住你的承诺。”朱翊钧终于开口，声音没有任何温度，“不是收容，是借贷。水和食物，只给一次，够她们撑几天。地方，自己找附近无主的空房子，能不能活下来，看她们自己本事。以后，有用得着她们的地方，让她们用工作来换食物。明白？”

“明白！我明白！谢谢！谢谢你翊钧！”郑晓雯如蒙大赦，泪水再次汹涌而出，这次是混杂着感激和希望的泪水。她从未奢望过朱翊钧会大发善心，这冰冷的、带着交换条件的“仁慈”，己是她能得到的最好结果。

“先生，”朱翊钧转向张居正，“劳烦您坐镇堡垒，警戒外围。我带晓雯出去一趟。爸，妈，晚晴，守好堡垒，任何异动，听先生指挥。”

“陛下小心。”张居正微微颔首，目光扫过郑晓雯，“郑姑娘，跟紧陛下，莫要成为拖累。”

郑晓雯用力点头，眼神变得异常坚定。她迅速擦干眼泪，站起身。为了那些可能还活着的姐妹，她必须有用。

***

堡垒厚重的合金门开启又合拢。外面，正午的阳光毒辣，堡垒焚化炉吸收不到的尸骸堆积如山散发的腐臭几乎令人窒息。朱翊钧17点的精神力如同精密的扫描仪，瞬间覆盖了通往幼儿园的方向。

**（系统扫描：路径基本畅通。左前方80米废弃庭院，低等畸变体（犬型）x1，威胁等级1。右后方排水沟，劣质生命晶体碎片x2。）**

“走。”朱翊钧低喝一声，身形如猎豹般窜出。郑晓雯咬紧牙关，紧紧跟上。朱翊钧刻意放慢了速度，郑晓雯跑得气喘吁吁，汗水浸透了后背。

八十米外，那只游荡的犬型畸变体嗅到活人气息，灰白的眼珠瞬间锁定目标，低吼着扑来！朱翊钧眼神一冷，精神力早己锁定其扑击路线。他猛地停下，侧身，手中消防斧，精准地迎着畸变体张开的腥臭巨口斜劈而上！

“噗嗤！”

污血飞溅！畸变体半个脑袋被削飞，尸体重重摔在泥泞里。朱翊钧动作不停，匕首精准剜出后颈一块稍大的碎片。

**（获得劣质生命晶体碎片x1。）**

郑晓雯虽然经过大战己经有些适应，但还是看得心惊肉跳，脸色发白，这可是近距离战斗。脚步丝毫不敢停。

绕过几栋半塌的别墅，梧桐树苗幼儿园那熟悉的欧式建筑出现在眼前。铁艺大门歪斜着，庭院里一片狼藉，玩具散落一地，沾满黑褐色的污迹。死寂，一片令人心悸的死寂。

朱翊钧打了个警戒的手势，精神力如同潮水般涌入幼儿园主体建筑。一楼，空无一人，只有翻倒的桌椅和干涸的血迹。二楼，几个房间有微弱的心跳和呼吸反应，极其微弱。

“在地下室入口附近。”朱翊钧低语，率先踏入昏暗的走廊。浓烈的血腥味和排泄物的恶臭扑面而来。走廊尽头，通往地下室的厚重木门虚掩着，门上有无数道深深的抓痕，门缝下渗出暗红色的液体。

朱翊钧一脚踹开门！

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猛地冲出！昏暗的光线下，地下室入口的楼梯上，横七竖八地倒着几具尸体！穿着幼师围裙的女人，尸体残缺不全，显然是被拖拽啃食过！凝固的血液将地面染成一片黑红！

“啊——！”郑晓雯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死死捂住嘴，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泪水瞬间决堤。她认得那些衣服！是她的同事！

朱翊钧面无表情，目光锐利地扫过地下室深处。精神力穿透黑暗，“看”到最里面一个储藏隔间里，还有两个微弱的心跳！隔间的门被从里面用重物死死顶住。

“里面还有人，活着。”朱翊钧的声音冰冷地响起，像一把刀戳破了郑晓雯的绝望。

“真…真的？”郑晓雯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朱翊钧没有回答，走到隔间门前，冷声道：“开门。外面安全了。”

里面死寂了几秒，接着传来重物被艰难挪动的摩擦声。门被拉开一条缝，露出一张惊恐万状、憔悴不堪的年轻女人的脸，是那个圆脸女孩！她看到门外的郑晓雯，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劫后余生的嚎啕大哭：“晓雯姐！呜呜呜…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门被彻底拉开。小小的隔间里，挤着两个几乎虚脱的女老师。地上散落着空空的矿泉水瓶和一些包装纸。看到郑晓雯和门外站着的、气息冷冽的朱翊钧，她们眼中充满了茫然和极致的恐惧。

郑晓雯冲进去紧紧抱住她们，泣不成声。

朱翊钧的目光扫过这两个个幸存者，如同评估货物。“还能动？”

圆脸女孩和另一个女老师惊恐地看着他，下意识地点头。

“跟我走。给你们找个地方，给点吃的喝的。以后，用劳动换生存。”朱翊钧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如同宣读判决，“这是唯一的条件。接受，就站起来；不接受，就留在这里等死。”

没有选择。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两个女老师挣扎着站起来。郑晓雯搀扶着她们，感激又复杂地看了朱翊钧一眼。

朱翊钧没再废话，转身带路。他选定了幼儿园旁边一栋结构相对完好的独栋别墅。别墅主人显然早己逃离或被怪物拖走。朱翊钧用消防斧暴力破坏门锁，将她们安置在空荡荡、布满灰尘的地下室里，同为地下室，但显然别墅豪宅的地下室舒适度和安全性，可不是幼儿园能比。

他从空间里取出三瓶500ml的矿泉水和五个独立包装的、最普通的小面包，放在布满灰尘的茶几上。这点东西，在末世前微不足道，此刻却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好在这里不是末世恶徒的第一搜刮点。

“省着点吃，够你们撑三天。”朱翊钧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水，每人每天定量。这房子暂时还算安全，自己想办法加固门窗，清理痕迹。想活下去，就安静待着，别惹事，别引来怪物。”他的目光扫过两个女人惊魂未定、充满饥饿渴望的脸，“记住，食物不是白给的。以后，会有用到你们的时候。到时候，用劳动来换下一顿。”

说完，他不再看她们一眼，转身对郑晓雯道：“走。”

郑晓雯看着茶几上那少得可怜的食物和水，再看看姐妹们眼中瞬间燃起又迅速被绝望覆盖的光芒，心中如同刀绞。这冰冷的施舍，是活下去的唯一稻草。她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低低地对姐妹们说了句“保重”，便咬牙跟上朱翊钧决绝的背影。

阳光刺眼，身后别墅里传来压抑的、微弱的呜咽。郑晓雯的眼泪无声滑落。朱翊钧的步伐没有丝毫停顿，仿佛身后的悲泣只是无关紧要的风声。

仁慈，在末世从来都是有价格的，而实力不足的仁慈，代价往往是最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