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凡的掌心还残留着老酒鬼葫芦里洒出的酒液，那微凉的触感让他想起昨夜训练时烧火棍上跳动的诡异黑芒。他低头看着手中这根乌黑的棍子，指尖无意识地着棍身上那些越来越明显的纹路。

"废物！又在偷懒？"

厨房管事王胖子的吼声吓得他差点把烧火棍掉进灶膛。林小凡慌忙将棍子塞回柴堆，转身时衣袖带翻了盐罐，白花花的盐粒洒了一地。

"对、对不起！我马上——"

"马上什么马上！"王胖子一脚踹翻旁边的水桶，"午时前不把这些柴劈完，今晚就别想领辟谷丹！"

林小凡缩着脖子点头，余光瞥见几个杂役弟子在门外偷笑。他咬着嘴唇蹲下收拾盐罐，后颈突然一凉——是苏清雪带着内门弟子来取灵食了。

少女一袭白衣站在晨光里，腰间玉佩随着步伐轻轻晃动。林小凡把头埋得更低，却听见她清冷的声音："今日的灵菇粥......"

话音戛然而止。

他抬头正对上苏清雪微蹙的眉头，那双琉璃般的眼睛正盯着他身后的柴堆。林小凡后背瞬间渗出冷汗——烧火棍露出一截乌黑的末端，在阳光下泛着不祥的光泽。

"那是什......"

"走水了！"

凄厉的喊叫声突然划破清晨。厨房西侧腾起浓烟，火舌转眼就舔上了房梁。林小凡被热浪逼得倒退两步，看见王胖子瘫坐在地上——那里堆放着今日要上供的百年灵木。

"混账东西！那是给掌门......"王胖子的咒骂被爆裂声打断。

林小凡的腿比脑子动得更快。

他扑向柴堆抽出烧火棍，棍身触手的刹那，一股灼热感顺着手臂窜上心口。西周的嘈杂忽然远去，耳边只剩下老酒鬼昨夜醉醺醺的叮嘱："气走少阳，意守灵台......"

"让开！"

烧火棍劈开浓烟的瞬间，林小凡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断裂了。漆黑如墨的雾气从棍身喷涌而出，在半空化作狰狞的鬼面。火势诡异地倒卷回去，但那些黑雾却像活物般缠上他的右臂。

"这是......"

他惊恐地看着黑色纹路在皮肤上蔓延，转眼就爬满了整条手臂。最可怕的是——他竟觉得这力量令人战栗的熟悉，仿佛本就该属于自己。

"魔族法器。"

清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时，林小凡浑身血液都凝固了。苏清雪的剑尖抵在他后心，剑气激得他颈后寒毛倒竖。

"转过来。"她的声音比剑锋更冷，"慢慢放下那根棍子。"

林小凡机械地转身，烧火棍上的黑雾还未散尽。他看到苏清雪瞳孔骤缩——少女的剑尖第一次出现了颤抖。

"你手上的......"

"不是我！"林小凡突然嘶吼出声，"是它自己......"

话音未落，烧火棍突然剧烈震颤。远处传来沉闷的钟声，那是护山大阵感应到魔气的警报。苏清雪脸色骤变，剑锋一转挑向他的手腕。

"当！"

一枚铜钱破空而来，精准地撞偏了剑锋。老酒鬼倚在廊柱上打哈欠："大清早的，吵什么吵......"

"莫长老？"苏清雪收剑行礼，眼中惊疑未消，"此人手持魔器......"

"魔器？"老酒鬼醉眼朦胧地指着林小凡，"就这怂包？"

他晃悠着走过来，突然伸手按住林小凡的肩膀。一股暖流涌入体内，那些黑色纹路竟开始缓缓消退。林小凡腿一软，烧火棍"当啷"掉在地上——此刻它看起来就像根普通的烧火棍。

"都散了！"老酒鬼踹了一脚还在冒烟的柴堆，"火不是灭了吗？"

人群悻悻散去时，林小凡看见苏清雪弯腰拾起了什么。她指尖捏着一片焦黑的叶子——是昨夜老酒鬼用来训练他的那株醉仙草。

少女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时玉佩撞出一串清响。那声音像柄小锤，一下下敲在林小凡突突首跳的太阳穴上。

"小子。"老酒鬼突然凑到他耳边，酒气里混着寒意，"今晚子时，后山见。"

当夜林小凡蜷缩在草席上，右臂的皮肤下似有无数蚂蚁在爬。月光透过窗棂，在地面投出烧火棍扭曲的影子。他想起苏清雪最后那个眼神——不是厌恶，而是某种他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远处传来三声鸦啼。

他攥紧烧火棍翻身下床，棍身突然传来细微的震动。林小凡僵在原地——这次他听清了，那震动里分明夹杂着两个字：

"噬......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