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凡的右手还在隐隐作痛。昨夜厨房大火后，那些黑色纹路虽然褪去，却留下一种奇怪的灼烧感，仿佛有火焰在皮肤下游走。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藏在袖中的烧火棍，粗糙的木纹触感让他稍微安心了些。
"下一个，林小凡！"
考核长老的声音像一盆冷水浇在他头上。青云门年度考核，所有外门弟子必须通过的心魔试炼。他咽了口唾沫，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废物，磨蹭什么？"王师兄在后面推了他一把，"别耽误大家时间！"
林小凡踉跄着向前几步，险些跌倒。周围响起一阵哄笑，只有站在远处的苏清雪没有笑。她那双清冷的眸子正盯着他，让他想起昨晚厨房里她看到自己右手时的表情。
"站到阵眼中央。"考核长老面无表情地指了指地面上的八卦图案，"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是幻象。"
林小凡深吸一口气，踏入阵法。瞬间，周围的景象扭曲了——
他站在一片血色的天空下。脚下不是青石地板，而是堆积如山的尸体。有他认识的同门，有不认识的路人，甚至还有...苏清雪。
"不...这不可能..."
一个声音在他耳边低语："这就是你的未来。"
林小凡惊恐地后退，却撞上了一个人。他转身，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双眼血红，嘴角挂着残忍的笑，右手完全被黑色纹路覆盖，正握着那把烧火棍。
"看啊，这才是真正的你。"那个"林小凡"举起烧火棍，棍尖滴着血，"何必抗拒呢？魔气才是你的归宿。"
"不！我不会变成这样！"
"自欺欺人。"心魔冷笑，"昨晚厨房大火，你不是很享受那股力量吗？"
幻象突然变化，他看到了昨晚的自己——右手黑纹蔓延，烧火棍喷吐着黑色火焰，轻易扑灭了大火。那种掌控力量的确实...
"住口！"林小凡捂住耳朵，但那声音首接在他脑海中响起。
"承认吧，你渴望力量。那些欺负你的人，看不起你的人...你不想报复吗？"
幻象再次变化，他看到了王师兄跪地求饶的样子，看到了曾经嘲笑他的同门恐惧的表情...一丝快意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
就在这时，袖中的烧火棍突然发出一声清鸣。
嗡——
声音不大，却像一柄利剑刺破了幻境。林小凡猛地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跪在阵法中央，全身被冷汗浸透。
"奇怪..."考核长老皱眉看着手中震颤的罗盘，"阵法怎么..."
"他作弊！"王师兄突然大喊，"长老，我看到了，他袖子里藏着东西！"
林小凡心头一紧，下意识按住右袖。这个动作反而引起了更多怀疑。
"拿出来。"长老沉下脸。
全场寂静。林小凡颤抖着取出烧火棍，周围的弟子们倒吸一口凉气——那根看似普通的木棍表面，正流转着诡异的黑色纹路。
"魔气！"长老脸色大变，"抓住他！"
林小凡转身就跑，却见王师兄带着几个同门拦住了去路。
"早就觉得你这废物不对劲！"王师兄狞笑着逼近，"原来是魔道奸细！"
"我不是..."
辩解的话还没说完，王师兄己经一拳打来。林小凡本能地举起烧火棍格挡——
轰！
黑色火焰突然爆发，将王师兄震飞数丈。全场哗然，连苏清雪都惊得后退了一步。
"果然如此！"长老怒喝，"结阵！"
十几名内门弟子迅速结成剑阵，将林小凡团团围住。他绝望地环顾西周，看到的全是恐惧和憎恶的眼神。
"我没有...我不是..."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确定了。那些幻象中的画面，那种对力量的渴望...难道心魔说的都是真的？
"束手就擒，还能留你全尸。"长老冷声道。
林小凡握紧了烧火棍，感受到一股冰冷的能量从手心传来。逃？战？还是...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酒葫芦突然从天而降，砸在剑阵中央。
"哈哈哈，好热闹啊！"
老酒鬼摇摇晃晃地走进场中，浑身酒气，却精准地踩在阵法最薄弱的位置。
"师叔祖？"长老愣住了，"您这是..."
"考核嘛，老夫也来凑个热闹。"老酒鬼打了个酒嗝，眯眼看向林小凡，"小子，你手里的东西挺眼熟啊。"
林小凡还没反应过来，老酒鬼己经一把夺过烧火棍，在手里掂了掂。
"就一根破柴火棍，看把你们吓的。"他随手一抛，烧火棍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表面的黑纹奇迹般消失了，变回了一根普通木棍。
"这..."长老狐疑地看着罗盘，指针己经恢复正常。
"怎么，不信老夫？"老酒鬼脸色一沉，身上突然爆发出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要不要去掌门那评评理？"
长老额头见汗："不敢，不敢...既然是师叔祖作保..."
"散了散了！"老酒鬼挥挥手，威压瞬间消失，又变回了那个醉醺醺的糟老头子。他拽着林小凡的衣领往外走，"这小子我带走了，回头再收拾他。"
离开广场后，老酒鬼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
"小子，你差点害死自己。"
林小凡低着头："前辈，我..."
"闭嘴，听我说。"老酒鬼压低声音，"玄冥子己经感应到噬魂棍的位置了。刚才要不是我及时赶到..."
"噬魂棍？"林小凡震惊地看着手中的烧火棍。
"你以为它是什么？"老酒鬼冷笑，"千年前魔教至宝，饮血无数。现在它选中了你，不知是你的幸运还是不幸。"
林小凡想起幻境中那个满手鲜血的自己，胃里一阵翻腾。
"我...我不想变成那样。"
"由不得你。"老酒鬼叹了口气，"魔气己经渗入你的经脉。要么学会控制它，要么被它吞噬。"
远处传来脚步声，老酒鬼立刻恢复了醉态。
"今晚子时，后山见。"他低声说完，大声嚷嚷起来，"滚吧废物！下次再惹事，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林小凡转身要走，却看到苏清雪站在不远处。她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那眼神中有怀疑，有困惑，还有...一丝担忧？
林小凡握紧噬魂棍，感受着那股蛰伏的黑暗力量。幻境中的画面再次浮现，他分不清那是警告，还是...预言。
夜幕降临，青云山笼罩在薄雾中。林小凡站在后山悬崖边，望着远处起伏的群山。
噬魂棍静静躺在他手心，不再有黑纹流转，看起来人畜无害。
但他知道，黑暗己经在他体内扎根。
就像远处天边那抹若隐若现的血色月光，看似遥远，却终将笼罩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