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雪片如刀。

林小凡蜷缩在一棵枯树下，烧火棍紧紧抱在怀里。他的嘴唇己经冻得发紫，右肩的伤口结了冰又裂开，暗红的血渍在雪地上格外刺眼。

"该死...的器灵..."

他咬着牙，试图运转体内残存的灵力。但丹田处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强行封印器灵的反噬比他想象的更严重。

雪越下越大。

视野开始模糊时，他听见了踩雪的脚步声。

"谁..."

林小凡下意识握紧烧火棍，棍身却反常地冰冷沉寂。他勉强抬头，看见一抹白色身影穿过风雪而来。

"苏...师姐？"

苏清雪的素白长袍上沾满血迹，清冷的面容比冰雪更苍白。她蹲下身时，发梢的雪花簌簌落在林小凡脸上。

"还能走吗？"声音依旧清冷，但指尖在微微发抖。

林小凡想摇头，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鲜血溅在苏清雪雪白的衣襟上，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得罪了。"

他感到身体一轻，苏清雪竟首接将他背了起来。少女单薄的后背传来温暖的灵力波动，驱散了些许寒意。

"为什么..."

"闭嘴，省点力气。"苏清雪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三长老派了执法队，他们用追魂香..."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隐约的犬吠声。

林小凡感到背着自己的身躯骤然紧绷。苏清雪突然转向，钻进一片密林。树枝抽打在脸上，他听见她压抑的闷哼。

不知过了多久，风雪中现出一座破败的猎人小屋。

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屋内霉味混合着血腥气，但至少挡住了肆虐的风雪。苏清雪小心地将他放在角落的干草堆上，转身用木棍抵住摇摇欲坠的门。

"追魂香的有效范围是十里。"她快速结印，在门框画下隐匿符纹，"我们有两个时辰。"

林小凡想说话，却突然弓起身子。封印反噬的剧痛再次袭来，他看见自己吐出的血里带着诡异的黑色丝线。

"魔气反噬？"苏清雪瞳孔微缩，"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

模糊的视线里，他看见苏清雪咬破指尖，在空中画出复杂的血色符咒。本命精血的气息瞬间充满小屋，那些血珠悬浮在空中，组成一个旋转的星图。

"你疯了？！"林小凡挣扎着要阻止，"这会损伤道基..."

"安静。"

苏清雪一掌按在他丹田处。灼热的灵力如岩浆灌入经脉，与肆虐的魔气激烈碰撞。林小凡发出痛苦的嘶吼，指甲深深抠进地面。

剧痛中，他看见无数记忆碎片——

六岁的苏清雪躲在衣柜里，透过缝隙看见父母被黑雾吞噬；玄冥子阴冷的声音说着"纯阴之体"；青云门主将她从血泊中抱起...

最清晰的画面是昨夜：苏清雪跪在掌门殿外，霜雪覆满肩头。"弟子愿以道心起誓，林小凡绝非魔教奸细..."

"看到了？"苏清雪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额头相抵时，她的睫毛几乎扫到他的脸，"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了。"

林小凡怔住。灵力交融的瞬间，他清晰感受到对方神魂深处的仇恨与...某种更柔软的情绪。

屋外风声渐歇。

苏清雪突然喷出一口鲜血，星图符咒剧烈闪烁。她踉跄着要倒下，被林小凡下意识接住。两人一起跌在干草堆上，烧火棍滚落一旁，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够了！"林小凡抓住她还要结印的手，"再继续你会..."

"玄冥子必须死。"苏清雪盯着他的眼睛，声音轻得像雪落，"但不是我亲手杀的仇人...没有意义。"

林小凡突然明白过来："你早知道烧火棍的来历？"

"藏经阁有记载。"她虚弱地笑了笑，"你以为是谁把《封魔诀》'不小心'放在老酒鬼常去的位置？"

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狼嚎。

苏清雪突然绷首身体："他们换了追魂兽。"她强撑着站起来，从袖中取出一个玉简塞进林小凡手里，"往北三十里有座废弃矿洞，拿着这个能避开禁制。"

"一起走。"

"两个人逃不掉的。"她捡起烧火棍塞回他怀中，指尖在棍身某处轻轻一按，暗红的纹路短暂亮起又熄灭，"记住，器灵苏醒前赶到矿洞。"

林小凡抓住她的手腕："那你..."

"我自有办法。"苏清雪掰开他的手指，将一枚冰晶吊坠挂在他脖子上，"这里面有我三成灵力，够你压制反噬三天。"

门外传来积雪被踩实的咯吱声。

苏清雪突然贴近，在他耳边低语："玄冥子每月的朔日会去寒潭修炼，那是他功法最弱的时辰。"温热的呼吸拂过耳垂，"活下去，林小凡。"

木门被踹开的瞬间，她挥袖打出一道 blinding 的白光。林小凡感到身体被灵力包裹着撞向后墙，腐朽的木板在背后碎裂。

冰冷的空气灌入肺叶。

最后看到的画面是苏清雪持剑而立的背影，以及从她袖中飘落的、染血的掌门令。

风雪重新吞没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