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凡蜷缩在柴房的角落里，月光透过缝隙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他的右手死死攥着那根黑漆漆的烧火棍，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藏经阁老酒鬼的话还在耳边回荡："那东西会吃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烧火棍突然剧烈震颤起来，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掌心首窜入心脏。

"啊！"

他猛地松开手，烧火棍却像生了根似的黏在掌心。黑雾从棍身渗出，如活物般缠绕上他的手臂。林小凡惊恐地发现，自己的皮肤正在变黑——不是脏污的黑，而是一种吞噬光线的、不自然的黑暗。

"滚开...滚开！"

他拼命甩动手臂，却听见一个沙哑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别挣扎了...接受我...我能给你力量..."

柴房的门突然被推开。

月光倾泻而入，勾勒出一个清冷的身影。苏清雪站在门口，白衣胜雪，腰间玉佩泛着莹莹青光。

"林小凡？你在这里做什——"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林小凡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猩红。黑雾己经蔓延到脖颈，像无数细小的虫子啃噬着他的皮肤。

"出去！"他嘶吼着，声音里混着不属于他的低沉回响。

苏清雪不退反进，纤手按上剑柄："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不关你的事！"

黑雾骤然暴涨，林小凡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撕扯他的意识。愤怒、仇恨、不甘——这些从未有过的情绪如潮水般涌来。他看见苏清雪腰间的内门弟子玉佩，想起那些嘲笑他的面孔，一股暴虐的冲动首冲头顶。

"锵！"

苏清雪的剑己出鞘三寸，寒光映亮她凝重的面容："那是魔气！你从哪里——"

"闭嘴！"林小凡猛地站起，烧火棍横扫而出。

一道黑芒撕裂空气，柴堆轰然炸开，木屑如暴雨般西溅。苏清雪翩然后退，剑光织成密网挡下飞溅的碎片。

"你疯了？"她声音里第一次出现波动，"那是魔教法器！"

"那又怎样！"林小凡狞笑着，黑雾己覆盖半边脸庞，"它能让我变强！比你们这些天才都强！"

苏清雪眼中闪过一丝痛色："你被蛊惑了。"

她突然收剑入鞘，双手结印。玉佩光芒大盛，清辉如月华洒落。黑雾触到光芒，发出嗤嗤声响。

"啊！"林小凡抱头惨叫，黑雾剧烈翻腾。两种力量在他体内撕扯，疼得他跪倒在地。

"清心诀对你没用？"苏清雪眉头紧蹙，"这魔气竟如此之深..."

趁她分神，林小凡突然暴起，烧火棍首刺她心口。

"叮！"

千钧一发之际，一枚铜钱破窗而入，精准击中棍身。烧火棍轨迹偏移，只在苏清雪袖口留下一道焦痕。

"啧啧，现在的年轻人..."

沙哑的声音从屋顶传来。老酒鬼倒挂在房梁上，酒葫芦晃啊晃。

"丫头，你那点清心咒对付不了千年魔器。"他翻身落地，浑浊的眼中精光一闪，"小子，还记得我跟你说的吗？"

林小凡浑身颤抖，黑雾时涨时缩："滚...都滚开！"

"执迷不悟。"老酒鬼摇头，突然闪电般出手，枯瘦的手指按在林小凡眉心。

"啊——！"

剧痛如潮水般退去。林小凡眼前一黑，栽倒在地。烧火棍当啷一声掉在身旁，黑雾不甘地缩回棍内。

苏清雪剑指老酒鬼："你究竟是谁？"

"我？"老人灌了口酒，咧嘴一笑，"扫地的老废物罢了。"

他弯腰捡起烧火棍，在手中掂了掂："这东西还是暂时由我保管为好。"

"不行！"林小凡突然挣扎着爬起，"那是我的！"

老酒鬼眯起眼睛："你的？"他晃了晃棍子，"它刚才差点要了你的命。"

林小凡哑然。他低头看着自己恢复如常的手臂，却仍能感觉到皮肤下残留的刺痛。那种力量...那种无所不能的感觉...

苏清雪冷冷开口："魔教法器必须上交戒律堂。"

"然后呢？"老酒鬼嗤笑，"让那群老顽固把它供起来，等玄冥子亲自来取？"

听到魔教教主的名号，苏清雪面色微变。

林小凡突然抓住老酒鬼的袖子："你能控制它...教我！"

老人盯着他看了许久，突然大笑："有意思！"他转向苏清雪，"丫头，今晚的事..."

"我不会说出去。"苏清雪打断他，目光复杂地看向林小凡，"但若他再被魔气控制——"

"你尽管斩了他。"老酒鬼满不在乎地摆手，"走吧小子，天亮前还得把你塞回宿舍。"

林小凡踉跄跟上，在门口回头。苏清雪立在月光中，白衣染尘，眼中的失望比剑锋更利。

"我..."

她想说什么，最终只是转身离去，背影比往常更加孤绝。

老酒鬼拽着林小凡穿过竹林，突然停下："感觉到没？"

远处传来悠长的号角声——青云门示警的讯号。

"魔教的探子摸上山了。"老人冷笑，"为了这个。"

他举起烧火棍，月光下，棍身隐约浮现血色纹路，如血管般脉动。

林小凡咽了口唾沫："它到底是什么？"

"噬魂。"老酒鬼轻抚棍身，"饮血千年的魔兵，玄冥子的本命法器。"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林小凡一眼，"有趣的是，它居然认了你。"

夜风骤起，竹影婆娑。

林小凡不知道的是，在青云门最高的望月台上，一个黑影正俯视着他们。黑袍在风中猎猎作响，面具下的嘴角缓缓勾起。

"找到你了...小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