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凡的指尖还在微微发颤。

比武台上的那一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当他被逼到擂台边缘，那个总是欺负他的王师兄举起长剑时，怀中的烧火棍突然变得滚烫。他记得自己只是本能地抬手格挡，却爆发出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力量。

"废物！"王师兄倒飞出去的画面在眼前闪回，随之而来的是台下弟子们惊恐的目光，以及...

苏清雪那双清冷的眸子。

"林小凡！"一声粗鲁的喊叫打断了他的回忆。

他猛地抬头，看到外门执事赵德海正站在他面前，那张布满横肉的脸上写满了不耐。

"发什么呆？从今天起，你被调去藏经阁打扫典籍。"赵德海冷哼一声，"算你走运，要不是老酒鬼点名要你..."

林小凡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藏经阁？那个传说中连内门弟子都不能随意进出的地方？

"还不快去！"赵德海一脚踹在他小腿上，"午时前必须报到！"

林小凡踉跄了一下，低头快步离开。他能感觉到背后投来的各种目光——轻蔑、疑惑，还有几道带着畏惧的视线。

藏经阁坐落在青云门后山一处僻静的山崖边，三层木质结构在云雾中若隐若现。林小凡站在石阶下，仰头望着这座古朴的建筑，心跳不自觉地加快。

"来了就进来，杵在门口当门神吗？"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林小凡咽了口唾沫，推开那扇雕刻着复杂符文的木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混合了墨香、霉味和酒气的古怪气味。

昏暗的光线下，一个佝偻的身影正背对着他，往嘴里灌着什么。

"老...老前辈。"林小凡结结巴巴地行礼，"弟子林小凡，奉命前来..."

"知道你是谁。"老人转过身，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和一双异常清亮的眼睛，"从今天起，每天辰时来，酉时走，打扫三层楼的所有书架。"

林小凡点头如捣蒜，却在老人转身的瞬间，瞥见他腰间挂着的一个熟悉的酒葫芦——那是三天前深夜，他在自己小屋外见过的那个！

"还有问题？"老人突然回头，目光如电。

"没...没有。"林小凡慌忙低头，却感觉老人的视线在他腰间停留了片刻——那里，烧火棍正被他用布条缠着，藏在衣服下面。

"去吧，先从一层开始。"老人挥了挥手，"记住，不准碰任何典籍，否则..."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林小凡浑身一颤，赶紧拿起角落里的扫帚开始干活。

一层的书架足有三十多排，每一排都高得需要梯子才能打扫到顶端。林小凡机械地清扫着灰尘，心思却全在那根烧火棍上。

自从比武台事件后，他总觉得棍子变得不一样了——有时会莫名发热，有时又会在他手中轻微震颤，仿佛有生命一般。

"啪！"

一声轻响打断了他的思绪。林小凡低头，发现脚边多了一本摊开的古籍。

《灵器通鉴·魔族篇》。

他的心跳骤然加速。左右张望了一下，确定老人不在附近，才小心翼翼地蹲下身。

书页正好翻到一页插图——一根通体漆黑、表面布满血色纹路的长棍，与他怀中的烧火棍几乎一模一样。

"噬魂魔杖，上古魔族七大圣器之一..."林小凡轻声念道，手指不自觉地颤抖，"可吞噬持有者灵力反哺自身，亦可吞噬他人灵力..."

"找到有趣的东西了？"

林小凡吓得差点跳起来，书"啪"地一声合上。老酒鬼不知何时己经站在他身后，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我...我只是..."

"噬魂魔杖，千年未见了啊。"老人弯腰捡起书，随手翻了几页，"有意思，真有意思。"

林小凡的后背己经被冷汗浸透。他下意识地捂住腰间，却见老人突然咧嘴一笑，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

"别紧张，小子。"老酒鬼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头子我活了一百多年，什么没见过？"他凑近林小凡耳边，酒气喷在他脸上，"包括那天晚上...你屋里的灵气暴动。"

林小凡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跟我来。"老人突然转身，朝楼梯走去。

犹豫了片刻，林小凡还是跟了上去。他们来到藏经阁顶层的一个小房间，这里堆满了各种古怪的器物和发黄的卷轴。

老人关上门，从怀里掏出一个水晶球放在桌上。

"把手放上去。"他命令道。

林小凡迟疑着伸出手。当他的指尖触碰到水晶球的瞬间，球体内突然涌出一团黑红色的雾气，翻滚着形成一个个狰狞的面孔。

"果然..."老人眯起眼睛，"魔气入体，己经开始侵蚀你的灵根了。"

"什么？"林小凡惊恐地缩回手，"不可能！我只是..."

"只是捡了根烧火棍？"老人冷笑，"小子，你知道为什么青云门那些天才弟子修炼一日千里，而你却寸步难进吗？"

林小凡低下头，这个问题他问过自己无数次。

"因为你的灵根。"老人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不是太差，而是太特别。"

林小凡愕然抬头。

"混沌灵根，万年难遇。"老人的声音变得低沉，"可容万物，亦可被万物所容。正道视之为废物，因为无法与纯净灵气共鸣；但对魔道而言..."他的目光落在林小凡腰间，"却是承载魔器的最佳容器。"

林小凡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想起烧火棍在自己手中时的奇妙感觉，想起比武台上那股突如其来的力量...

"那...那我..."

"别急着高兴。"老人松开手，"噬魂魔杖认你为主是福也是祸。它会吞噬你的灵力成长，首到有一天..."他做了个爆炸的手势，"砰！"

林小凡脸色煞白。

"不过嘛..."老人突然又笑了，从桌下摸出一个酒壶灌了一口，"如果你能学会控制它..."

窗外，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林小凡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感觉自己的命运正在这一刻发生微妙的偏移。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他鼓起勇气问道。

老人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走到窗前，望着远处青云峰顶的云雾。

"因为我曾经也和你一样。"他轻声说，声音里突然没了醉意，"一个拿着不该拿的东西的...废物。"

林小凡怔住了。这一刻，他仿佛在老人浑浊的眼中看到了什么——一丝追忆，一抹痛楚，还有...某种他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从明天开始，每天酉时后留下。"老人转身，又恢复了那副醉醺醺的模样，"现在，去把剩下的活干完。"

林小凡木然点头，转身下楼。他的手指无意识地着腰间的烧火棍，脑海中回荡着老人的话。

混沌灵根...魔器...控制...

当他回到一层继续打扫时，发现那本《灵器通鉴》又回到了书架上，只是位置明显被人移动过。

林小凡咬了咬嘴唇，趁着西下无人，迅速将书塞进了怀里。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藏经阁顶层的窗户后，老酒鬼正眯着眼睛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

"有意思的棋子..."老人低声呢喃，声音消散在傍晚的风中。

远处，青云峰顶的钟声再次响起，惊起一群飞鸟。林小凡走出藏经阁时，夕阳己经沉到了山后，最后一缕光线在他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影子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