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林蔷站在补助金公示栏前，深灰色校服被露水打湿。玻璃橱窗上凝结的水珠缓缓滑落，将“特困生”名单上的名字扭曲成诡异的形状。她伸手抹去一片雾气，指尖触到妹妹“姜薇”的名字——那个本该在三年前被抹去的名字，此刻却在晨光中泛着淡淡的荧光。
“滴答——”
一滴水珠从头顶的梧桐叶坠落，正巧砸在“姜薇”二字上。林蔷的瞳孔骤然收缩：被水浸湿的纸面突然浮出细密的纹路，像是皮下血管般蔓延开来。她迅速掏出战术笔的紫外线灯，紫光扫过的瞬间，西十西道荧光划痕如同蛛网般在名单上绽开。每道划痕末端都缀着个笑脸符号，与攀岩社失踪学生手环上的刻痕如出一辙。
“人体泪液的溶菌酶，和名单涂层的辣根过氧化物酶产生显色反应。”周谨行的皮鞋碾碎枯叶，白大褂袖口沾着量杯刻度的蓝墨水。他手中的镊子夹起片落叶，叶脉间嵌着的蓝绿色树脂碎屑在阳光下泛着毒液般的光泽，“就像松香遇到汗液会释放致敏气体，这些笑脸符号……遇泪显影。”
林蔷的指甲掐进掌心。三年前妹妹被泼奶茶的视频里，施暴者指甲上的星空紫色碎钻，正与公示栏边缘的碎屑如出一辙。她举起战术笔尖挑起一片碎屑：“教务处今年采购的化学试剂，足够配制西十西人份的显影剂。”被甩出的采购单在晨风中猎猎作响，右下角“周谨行”的签名正渗出深蓝色液体，与档案室血渍变色的化学反应完全相同。
教务处的老式吊扇在头顶摇晃，将阳光切割成碎片投在铁皮档案柜上。林蔷撬开“2019年度补助金”铁盒，西十三个牛皮纸信封整齐码放，每个封口处都沾着蓝绿色树脂。当她拆开第西十西封时，浓烈的苦杏仁味扑面而来——信封里装着张肺部X光片，白斑分布与妹妹尸检报告上的病灶完全重合。
“知道为什么留到最后吗？”周谨行的声音贴着耳后响起，手术刀尖挑开林蔷的衣领。刀面反射着吊扇旋转的光斑，在她脖颈上投下转动的阴影，“因为实验体需要对照组。”他忽然用刀尖划过X光片，塑料胶片裂开的刹那，细小的荧光粉末簌簌飘落，“三年前的攀岩绳断裂事故，我们在救生气垫里掺了松香粉——遇热挥发的剂量，刚好够引发急性肺水肿。”
林蔷猛地转身，战术笔抵住周谨行的喉结：“呼吸机管道的硅胶加热后释放氰化物，这可比松香高效多了。”她甩出从仓库找到的呼吸机软管残片，管口焦黑处粘着星空紫色指甲油碎屑，“你们给贫困生的‘特殊补助’，就是在体检时注射缓释毒素。”
吊扇突然加速旋转，卷起的风将桌上的试剂瓶扫落在地。周谨行后退半步，白大褂衣角掀起的瞬间，露出腰间别着的量杯钥匙扣。林蔷的瞳孔收缩——那量杯的刻度线，与妹妹视频日记里每天出现的深蓝色保温杯完全一致。
午休铃声刺破校园的寂静。化学实验室的排风扇发出病态的嗡鸣，林蔷站在废料桶前，紫外线灯扫过成堆的滤纸。突然，半本被盐酸腐蚀的实验记录映入眼帘——焦黄的纸页上，西十西个量杯简图排成蛇形阵列，每个杯壁都标注着“2ml/h”的蒸发速率。
“致死量累计需要22天。”周谨行的声音从通风管道传来，带着金属共振的嗡响。他推开准备室的铁门，手中的注射器扎进量杯，蓝色液体在阳光下蒸腾起薄雾，“刚好到本学期补助金发放日。”
林蔷的战术笔炸开成微型喷灯，火焰扫过量杯阵列。星空紫色碎屑燃烧产生的毒烟中，突然显影出妹妹最后的笑脸——那正是三年前视频通话被切断前的最后一帧画面。她颤抖着翻开实验记录末页，泛黄的采购单上，“氰化硅胶导管”的审批签名正与周谨行白大褂的墨渍成分吻合。
“你们把毒理实验伪装成贫困生体检！”她踹翻试剂架，西十西支试管应声碎裂，蓝绿色液体在地面汇成毒蛇般的纹路，“每月抽血不是检测贫血，而是监测毒素累积量！”
放课后的化学实验室浸泡在血色夕阳中。林蔷将妹妹的X光片覆在量杯阵列上，肺部白点恰好与22天的蒸发刻度重合。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想起三年前那个暴雨夜——妹妹在视频里晃着新领的补助金信封，信封封口的树脂荧光在镜头前泛着妖异的蓝。
“人体就像精密仪器。”周谨行突然出现在通风口，手术刀尖挑着林蔷的补助金申请表。SS-0917-44的编号渗出蓝色毒液，滴落在地面腐蚀出蜂窝状凹坑，“泪腺每小时分泌0.5ml液体，正好激活第44号量杯的挥发程序。”
林蔷的军用靴碾碎量杯，玻璃渣刺破鞋底。她感觉不到疼痛，视网膜上重叠着两个画面：妹妹在器材室抓挠树脂涂层的指甲，此刻自己掌心被战术笔硌出的血痕。当消防铃撕裂校园时，她在灰烬中找到半片未燃尽的滤纸——焦黑边缘的化学分子式O2，正是三年前掺在哮喘药里的致敏剂。
暴雨毫无征兆地倾泻而下。周谨行淋湿的白大褂紧贴身躯，心口位置的蛇形刺青清晰可见——那是由西十西枚量杯简图缠绕成的DNA链。他抛出的铜钥匙坠地瞬间，溅起的水花在地面形成时间刻度：“化学准备室的沙漏，还剩最后两毫升。”
林蔷跪在雨水中，公示栏玻璃的倒影里，自己的名字正在泪水中显形。SS-0917-45的钢印在闪电中泛着死寂的蓝，与妹妹钥匙链的断裂处形成完美闭环。她摸到口袋里星空紫色的美甲碎屑，突然想起音乐教室钢琴下的录音芯片——那里面记录的，正是量杯蒸发时的死亡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