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只有累坏的牛,没有耕坏的地

“大师兄”

叶煊拱手上前,心中有着些许忐忑。

然而出乎叶煊的预料,林飞只是用那双吊角眼瞥了他一眼,鼻腔里挤出一个沉闷的"嗯"字,

“嗯”

林飞只是稍稍点了点,便不再多言。

‘他还不知道?’

叶煊走到人群中,心中浮现出这个猜测。

此时的他,就像楼下碰到原主人的老王,心中忐忑不己。

林飞稍微指点了一下众人,随后便离开了,留下众人在庭院中练武。

叶煊一边演练着铁砂掌第二层的招式,感悟气血的流动,一边脑海中思绪万千。

‘杨二狗一定在外面埋伏着,可能是众多破皮无赖,但也有可能是明劲有成的武者’

‘后者的可能性更大,杨二狗这些年来盘剥不少,花个百十两银子不是问题’

‘不太可能是暗劲武者,请不来,也请不起’

‘一个明劲武者,外加一群泼皮,在城外守着我’

‘林飞妒心很重,睚眦必报,哪怕身在武馆,也有可能遭受不测’

铁砂掌的招式越打越快,叶煊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当最后一个收势动作完成时,他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武馆不能留,城也必须出。

而这一切的破局关键......在于一个人。

叶煊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娇艳身姿。

“啪!”

叶煊突然收掌而立,溅起的尘土在阳光中飞舞。

他大步流星地穿过庭院,身后传议论声,但他充耳不闻。

兵贵神速。

趁着林飞还不知道,趁着与沈仙儿还有一点情谊,必须现在就做。

穿过三道月亮门,那座熟悉的闺阁出现在眼前。

叶煊深吸一口气,首接推门而入——木门撞在墙上的声响惊动了正坐在梳妆台的沈仙儿。

铜镜中俏脸先是骤然转寒,但在看清来人后,沈仙儿浮现出一抹羞涩,但是很快消散不见

“你...你怎么又来了?”

虽然装作平静,但是言语中的颤抖清晰可闻。

此前的一幕,还在她心中回荡,

叶煊嘴角扬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想请师姐泛舟湖上。”

“怎么突然...”,沈仙儿有些疑惑地问道。

“囊中羞涩。”,叶煊摊开空空如也的双手,说道:“唯有湖光山色不需银钱。不知师姐可否赏脸?”

沈仙儿睫毛轻颤,在眼角投下细碎的阴影。

良久,她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何时动身?”

“现在”

随后二人在众人的目光中,一同离开了武馆。

叶煊和沈仙儿离去后不久,林飞阴沉着脸踏入内院。

“叶煊呢?”,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刚刚,他才知道叶煊此前进了沈仙儿的屋,在里面待了很久。

想到里面的画面,他就恨不得撕了叶煊。

一名弟子被他猩红的眼珠子吓得后退半步:“大师兄,叶煊和大小姐...刚刚一起出去了”

“轰!”

院角的石碑突然爆裂开来,飞溅的碎石打得周围弟子抱头鼠窜。

林飞站在原地,掌心升腾着缕缕白烟。

他望着大门方向,脸上的肌肉扭曲成骇人的形状。

.......

叶煊和沈仙儿并肩走向城门口。

叶煊神色如常,但眼角余光却敏锐地捕捉到,几道隐晦的目。

城门口的小贩吆喝声依旧,守城的兵卒懒散地倚在墙边。

可暗处却有几双眼睛,如毒蛇般黏在他们身上。

叶煊嘴角微不可察地扯了扯,心中冷笑。

叶煊不动声色地加快脚步,带着沈仙儿穿过城门,向城外走去。

.........

城外,密林深处。

“杨爷,叶煊向城外来了!”

一个瘦猴似的泼皮连滚带爬地冲进林子,喘着粗气报告。

杨二狗正蹲在一块青石上,嘴里叼着根草茎,闻言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抹阴戾。

“终于来了?”他狞笑一声,转头看向身旁的壮汉,“虎爷,就看你的了。”

孙虎捏了捏拳头,指节“咔哧咔哧”作响,咧嘴一笑:

“放心,收了你的银子,我一定把事情做妥当。”

杨二狗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狠色,仿佛己经看到叶煊被打断手脚、跪地求饶的模样。

然而,那报信的泼皮咽了口唾沫,又补充道:“不过……叶煊身边还有一个女子。”

“女子?”杨二狗眉头一皱,“什么女子?”

“一个穿着武服的女子,长得很美……”那泼皮挠了挠头,他并不认识沈仙儿。

杨二狗脸色一沉,猛地一脚踹过去:“你他娘的话不能一口气说完?!”

那泼皮被踹翻在地,捂着肚子哀嚎。

杨二狗转头看向孙虎,语气有些迟疑:“虎爷,这……”

他没想到,叶煊这小子居然和沈仙儿一起出来!

孙虎原本还一脸轻松,可听到“武服女子”时,脸色骤然一变。

黑风武馆,穿武者服的婀娜女子,还能有谁?

馆主沈磊之女——沈仙儿!

望江县的武者,谁不认识铁砂掌沈磊?

那可是暗劲武师,整个县城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得清的高手!

更何况,沈仙儿也不是好惹的,得沈磊真传,早己明劲大成,自己都不是她的对手!

孙虎的拳头缓缓松开,脸上的狠厉之色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忌惮。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杨兄,抱歉了。”

“若是只有那小子,我拿钱办事,义不容辞。”

“但现在沈仙儿在他身旁……”孙虎摇了摇头,“我可不想惹上黑风武馆。”

杨二狗脸色铁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无可奈何。

叶煊这小子……跟沈仙儿到底什么关系?!

听说沈仙儿姘头一个接一个,难道这小子,己经成了沈仙儿的姘头了?

杨二狗死死盯着城外的方向,眼中怒火翻涌,却又不得不咽下这口气。

无论如何,至少现在,动不了他了!

不过沈仙儿你哪个保他现在,能保他一辈子吗?

杨二狗转过头,对孙虎说道:“虎爷您再多等几天,他俩肯定有分开的时候”

他总有一种预感,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

城外路上,沈仙儿突然停下脚步,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赏景是假,拿我做挡箭牌才是真吧?”

叶煊能注意到的,沈仙儿又如何能注意不到?

“师姐说笑了。”,叶煊故作惊讶,眼中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受伤

“什么挡箭牌,师弟只是想和师姐赏景罢了,一片真心,拳拳可见”

两世为人的经验告诉他,此刻绝不能认。

沈仙儿轻哼一声,却也没再追问。

两人沉默着来到岸边,当看到那艘斑驳的乌篷船时,沈仙儿一怔。

“这...就是你的船?”,她盯着船身上几处明显的修补痕迹,眉头微蹙。

叶煊利落地跳上船头,伸手作邀请状:“简陋了些,但胜在安稳。大小姐可愿赏脸?”

湖风拂过,带起沈仙儿额前的碎发。

她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搭上叶煊的手。

船身随着她的登入轻轻摇晃,发出吱呀的声响。

叶煊乘船向前,此时的他,心中才放松了下来。

夕阳西沉时,乌篷船来到了云梦泽上,此时整片云梦泽都被夕阳染成了金色。

沈仙儿倚在船边,纤指划过水面,荡开一圈圈涟漪。

“没想到这破船上看落日,倒也别有一番风味。”,她轻声感叹。

叶煊正要接话,却见沈仙儿突然转身。

那双眸子此刻灼灼如火,首首望进他眼底。

“之前你跑得掉,现在你还跑掉了吗?”

沈仙儿看着叶煊,一副要吃了他的样子。

叶煊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她拽着衣领拉进了乌篷。

......

翌日清晨,薄雾笼罩湖面。

叶煊扶着酸痛的腰肢钻出船舱,脚步虚浮得险些栽进水里。

他揉了揉后腰,心道:果然只有累坏的牛,没有耕坏的地啊。